赵如柏：一个牛倌的漆雕传奇

从赵如柏的工作室推窗往外看去，葱郁的古树，蜿蜒的小河，沧桑的城墙，一幅很幽静的画面。相衬的，是工作室内的古色古香，木雕的门框，就连普通的坐椅，也镶嵌着扬州漆器点螺的工艺。

3天不到，就打了退堂鼓

赵如柏的衣着太普通，随意的白布汗衫，松松地套着，让人很难和“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研究员级高级工艺美术师”等头衔联系起来。谈吐很诙谐，一开口就有点“语出惊人”：“小时候，我只是一个农村的放牛娃。”

赵如柏从事漆雕行业已有51年的历史，但在18岁开始接触漆器前，他就是扬州农村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放牛娃，书也读得很少，整天躺在田间，手执牛鞭，嘴含青草，悠闲地做一个牛倌。

1956年，叔叔让他进城，到扬州漆器生产合作社学徒时，赵如柏还有些不乐意。到了现场一看，更是傻了眼。那些精细的漆雕作品，“不要说是雕了，就连看，也会看花眼。”原本用来拿锄头的手，忽然要拿小巧的雕刀，实在让他无从下手。3天不到，赵如柏就打起了退堂鼓。

在叔叔的“威逼利诱”下，赵如柏重新回到了合作社。刚开始时，师傅让他练习基本功，将厚厚的毛竹剖开，用青霉素药瓶上的软胶垫蘸上涂料，在毛竹表面上印出一个个圆圈。赵如柏就用刀片刻出圆圈，用来练习手腕的灵活度。毛竹表面太光滑，不易着力，每天手上都要被刀片划出很多口子。就这样，一层层刻下去，直至大半年，把半米长的毛竹都刻穿了，才算是基本合格。

1958年，赵如柏被单位选送到南京艺术学院学习，3年雕塑系的进修，让他对漆雕的理解有了质的飞跃。特别是对于图纸的理解，画片的层次、远景和近景的区别处理，各种颜色的运用……等到他学成回来后，所有的人都惊叹，当初那位放牛娃，具有了成为漆雕大师的潜质。

复原漆砂砚，国内第一人

在后来的工作，赵如柏忽然对漆砂砚的工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漆砂砚是一种上佳的砚台，和普通的石砚相比，具有不可比拟的优越性。如在石砚中发墨，需要1个多小时，而用漆砂砚，1刻钟就可以了;在冬天，石砚由于有毛孔，墨水容易干，而漆砂砚却因为质地紧密，没有这个缺陷。此外，漆砂砚还有不伤笔毫、不易沉水、便于携带等优点，一直深受书法家、画家的青睐。可惜，当时这种漆砂砚的工艺已经失传了200多年。

赵如柏发现，有些外地的漆器厂家也出产一些简单的漆砂砚，但是材质都过于普通，也没有工艺装饰，离正宗的漆砂砚还有很大的距离。他暗下决心，要复原这种传统工艺。

赵如柏琢磨，要做出上好的漆砂砚，古金丝楠木是最佳材料，市场上这个木材很稀有，也一直难以觅到。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获悉扬州博物馆烧了一些腐朽的木料，冒着40℃的高温，他从木灰中找到了4块古金丝楠木，真是如获至宝。

经过1年多的研制，漆砂砚终于重现天日。赵如柏请来的专家也一致认定了漆砂砚的纯正，并立刻被人收购。当时，巴掌大的漆砂砚卖出了2000元，一个立地的漆器木柜也不过800元。

如今，赵如柏已经成为制作漆砂砚的国内第一人，全国各地的订单纷至沓来，根本供不应求，而漆砂砚的价格也是居高不下。他还记得，他制作的一方“泰山揽胜”，在日本展出时，售出了1.7亿日元的价格，当时折合人民币400多万元。至今，赵如柏卖出的百万元漆砂砚就有三方。

“除了漆砂砚，扬州雕漆的技法也是独步全国。”赵如柏认为，一件漆器作品要经过反复刷漆，雕漆、风干等多个环节，所有的工序完成，要花上3年时间。雕漆嵌玉也是扬州独有的名贵漆器工艺品种，在雕漆图案和锦纹上，镶嵌翡翠、玛瑙、碧玉、珊瑚等名贵材料，在国际上享有极高的声誉。

徒弟要走出自己的道路

赵如柏现在每天只上半天班，带了两名徒弟。1名徒弟带了10年，“现在已经可以做了”，还有1名徒弟刚刚带了3年半，目前还只能处于基础的阶段。

对于徒弟，赵如柏希望他们能走出自己的道路。“每做一件作品，都是一条新路的开始”。徒弟要能吸收师傅的好东西，并为自己所用。入门时，要跟着师傅的路走。逐渐地，就要有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对于漆雕来说，拿到图纸后，在实物上进行的“二次创作”，是决定作品成功的关键因素。赵如柏希望能看到徒弟对作品能提出自己的看法，能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不一定要固守着他所传授的经验。“扬州漆雕千变万化，每个人都要有走出属于自己，并区别他人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