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祖武：挑起古典家具市场“革命”

上海古木器收藏家赵祖武，正试图在中国古典家具市场中，挑起一场“革命”。

近期，其新书《古典木器精气神》出版，书中观点，不仅挑战古家具研究领域的泰斗王世襄，以及他的三本“明式家具”专著，还有整个中国古典家具评鉴体系，以及纠结在这个“固有体系”周围的无数商业利益体。

“唯硬本论”，一种怪状?

今年64岁的赵祖武，198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在他接触古典家具之前，已经是上海文化圈里小有名气的人物了。他搞过文学评论、讲过学、留过美、下过海，出版的专著涉及文学、法学，甚至证券等多个方面。然而最令赵祖武着迷的，还是木器。

清·黄花梨五屏式镜台

10年前，赵祖武在苏州古镇甪直觅得一栋别墅，举家迁往这处世外桃源，划划船、钓钓鱼。与此同时，他也有机会接触到了散落在水乡的众多古宅和古物。

有一次，他在一间古家具店里，发现了一些雕工精美的红木架子床，价格才1000多元人民币。赵祖武心想，当时买一张全新的红木床都要2万多元人民币，于是当即买了两张，摆在别墅里自己用。

此后，赵祖武又不断见到明清时期的好床，被当做废品贱卖，在嗟叹之余，他也很快产生了收藏古床的想法。“古人做床与现代人不同，有些床是在女儿出生时就开始制作，直到女儿出嫁时才制成。可见其中承载了多少时间、精力，包含了多少文化内涵。”

赵祖武曾经收藏了一件清代的千工小姐拔步床。所谓“千工”，即指“千日之人工”。该床以工艺考究朱红漆为基色，配以雕工精湛的彩绘门面和描金门头，十五幅人物故事浮雕点缀其中，竟然组成了一出近乎完整的《琵琶记》，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做工如此考究的床，在当时的价格也不过几万元。而同样一张床，如果其材质是黄花梨或紫檀等硬木的话，其价格却可以达到十几万元。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到了今天更是高达百倍。在当今的古家具市场中，说到明代家具，人们马上会联想到黄花梨，而说到清代家具，则会与紫檀联系起来。这种多年来主导着市场价值取向的“唯硬木论”，被赵祖武称为“当代木器研究界和市场中的一种特有的怪状”。

在他备受争议的新书《古典木器精气神》中，赵祖武首次公开向这种市场取向提出了挑战。

“正如瓷器中的官窑器主导着整个时代的瓷器的价值取向，宫廷中的家具精品也可以视为整个时代家具的风向标，”他在书中写道，“由故宫博物院编的《明清宫廷家具大观》(紫禁城出版社，2006年版)认定三十八件家具珍品为明清宫廷家具的绝品，制作于明代和清初(康熙)的绝品有二十九件，其中除一张铁力木象纹翘头案和一把天然木流云槎之外，其余二十七件皆为髹漆家具，没有一件黄花梨家具堪称绝品……无独有偶的是，被好些专著引为明清家具研究文献性资料的故宫博物院所藏十二幅《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中出现三十余件家具;分别用竹、漆、木、树根等制成，其中既有明式，亦有清式，而黄花梨等硬木家具仅二件，不到十分之一，绝大多数为软木胎的漆木家具，同样反映出宫廷王室日常生活中流行和推崇髹饰家具的基本事实……同样，在明代的民间流行的家具中，也是髹饰家具唱绝对的主角。”

由此可见，在古代宫廷之中，漆木、髹饰家具的分量，远高于细木家具。那么，为何今天的市场上却会出现“本末倒置”的局面呢?赵祖武认为，王世襄的三本“明式家具”专著，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上世纪上半叶，一位叫艾克的德国人曾经出版过一部《中国花梨家具图考》的著作，对用花梨木制作的明清家具作出了系统的研究，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而大收藏家王世襄则在艾克的基础上，对明式家具做了进一步的研究，并先后出版了《明式家具研究》、《明式家具珍赏》及《明式家具萃珍》三部著作，均以黄花梨、紫檀等硬木家具为主要研究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