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昕访谈：由探索开始的收藏

唐昕

2011年8月20日，“图像·历史·存在”泰康人寿成立十五周年艺术品收藏展在中国美术馆拉开帷幕，这是中国美术馆继两年前和瑞银合作之后第二次与商业机构合作举办展览。此次展出泰康收藏十年来的现当代艺术作品共计52件——其中包括陈逸飞《黄河颂》、蒋兆和《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等重量级藏品，同时泰康收藏还捐赠了两套共计三十余张吴印咸的摄影作品给中国美术馆。作为一个企业收藏，泰康收藏用其十年来的坚持为大家树立了一个中国式的企业收藏范本，而对于净资产达到140亿的泰康人寿来讲，收藏是一件得心应手且信心十足的事情。这次的收藏展览展示的仅是泰康收藏的冰山一角，但也足以向公众展示泰康收藏的实力与丰富程度。在展览开幕前，本刊采访了泰康此次展览的总策划唐昕，作为泰康收藏部负责人和泰康空间艺术总监的唐昕十年来一直是泰康收藏的推手之一，由她来谈这次收藏展与泰康的收藏，再适合不过。

艺术与投资：泰康的收藏到现在为止已经十年了，最初开始的收藏理念是什么?

唐昕：最初收藏的时候市场还不活跃，买东西的时候也并没考虑到市场因素。因为我之前做独立策展人，所以对哪个艺术家哪个阶段的作品大概都是有一定的认识的，觉得好就买。但并没有形成一个清晰的收藏概念，就是买一些自己认为好的作品。

艺术与投资：到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个清晰完整的收藏理念?

唐昕：差不多是在2004年的时候，泰康空间长期的发展目标开始逐渐清晰。2003年成立泰康空间到2004年这一年，展览完全是按照我个人或者是其他策展人的兴趣来做的，对于空间是没有概念的。但2004年的时候我们有了长期的目标——泰康人寿要建立自己的美术馆，所以空间长期的工作目标和具体的方向也就应运而生，空间应该要为未来美术馆的成立做各个方面的准备，无论是从资金还是收藏等方面。经过沟通，我们认为未来的美术馆应该是以当代艺术为核心的，当代艺术发展过程中重要的作品都是我们需要的。我们开始反思当代艺术的概念问题。当代艺术的产生是有缘由的，我们往前追溯到了1942。1942年，毛泽东发表了《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这个讲话对后来的文化艺术来讲是一个宏观的指导性纲领，之后整个文艺工作者和他们的创作都为之改变了，这个与后来当代艺术的产生是有历史渊源的。所以现在我们的收藏体系也好，“泰康空间”日常研究的工作也好，都是关于1942年以来的美术史发展的。

艺术与投资：为什么选择1976年来作为收藏研究断代的节点?

唐昕：在我们的研究中，做一个断代是必须的，《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发表之后，影响一直延续到1976年。到1976年的时候，艺术才开始重新找到自律，艺术家们也重新开始反思自己的创作和状态，并开始恢复个人化的思考创作。我们把这个恢复过程以及后来的发展过程放到一起研究。把这之前的作为一个部分研究，所以产生了1976年这个节点。

艺术与投资：这次展览的展览布局及其中的考量是什么?

唐昕：我们在中间厅只放了八件作品，其中有一件1942年吴印咸拍摄的《毛泽东》，大家都知道的那张肖像;1949年作为一个中国历史上的时间节点，我们选择了两件这个时期的作品，一个是1949年4月的《南京解放》——蒋家王朝覆灭;另外一个是1949年10月1号，蒋兆和的《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这两件作品代表了那一年最重大的历史事件。之后包括1966年靳尚谊的毛主席全身像、1972年《黄河颂》、1985年《亚当夏娃》、1989年《对话》等作品，我们在中厅用这八件作品完整清晰的向观众呈现我们的收藏脉络和理念，展现我们的核心精神。而东厅和西厅分别选择了八十年代以来的成熟艺术家的作品和年轻艺术家的实验性作品进行展出，展出了当代艺术的现在和未来，利用中厅将二者结合起来。

艺术与投资：这次展览的作品选择标准是什么?

唐昕：因为这是首次公开展示，公开展示的目的就是告诉大家我们泰康收藏这么多年并逐渐地形成了自己的收藏体系，并向大家展示我们的收藏体系与核心精神的概念所在，以及这个体系针对的历史阶段是什么。整个展览就是为了展示这些东西，所以作品也是依照这个标准来选择的。而且，我会有意的挑选艺术家过渡期的作品，因为过渡期是最具有学术研究价值的，这个时期的作品，除了他本人实验阶段的过渡性，当中也一定有整个艺术史在那个时期发展的状况的必然性在里面。所以是客观的，而且是很能体现当时状况的。

艺术与投资：为什么会选择用收藏回顾展以及捐赠作品给中国美术馆这样的方式来纪念泰康的收藏十周年?

唐昕：我们收藏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我们要做当代艺术这些财富的保护者，在做艺术史梳理的同时还要去保护这些东西。十年来，我们到底保护了哪些作品、我们是怎么样来收集的，我们想要对社会的做一个交待和回复，所以选择公开展览。捐给中国美术馆是这样的，泰康做收藏是属于泰康公益事业的一部分，我们希望可以支持国内的艺术发展，倡导社会上其他有能力、有兴趣的社会力量加入进来。所以我们做一个表率作用，捐一些作品给中国美术馆。希望借此推动大家对美术馆的关注及投入。

艺术与投资：泰康收藏作品所用的资金的来源全部是泰康公司自己的盈利吗?

唐昕：对。

艺术与投资：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基金会来运作自己的收藏吗?

唐昕：我们现在已经在准备过程当中，要成立自己的艺术基金会。因为我们的前提是我们的收藏对泰康来讲是纯公益项目，所以我们成立一个基金会，会把公司一部分每年拿出来放在基金会里面。这个基金会是专项基金，就用于对国内艺术的支持、探索、研究等。而且我们以后不管是收藏还是空间的展览也都会归到基金会来支持。

艺术与投资：你们会不会售出一部分作品用以维持下一步的收藏?

唐昕：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一件作品是买了再拿出来卖的，但是我觉得卖作品跟谋利性质地去经营是两件事。比如说随着收藏体系的调整，你的整个收藏需要的作品，包括方向可能会有变化，有变化的时候就会有一些作品不再需要了，就需要放出去。放出去的办法很多，比如可以捐赠出去，当然也不排除我们会出售作品再将收益投入新的收藏中去的可能。不过泰康现在的主体业务非常好，每年的利润很不错，其中的2%-5%会拿来做基金会艺术品的收藏和投入。所以应该不会出现要为了维持运作而出售作品的情况。

艺术与投资：这部分花掉的钱并不会成为企业的负担。

唐昕：对，我们董事长听别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一个企业或者企业家特别地执着于某一方面的兴趣或者投资、收藏之类的事情，那你手上这个公司的股票就要卖掉了。如果要想做公益事业，那主业就必须是要稳定、持续的发展的，才有源源不断的钱拿过来做公益事业。如果公司是一棵摇钱树，为艺术给你投资，你先把它弄枯萎了，哪儿来的钱。

艺术与投资：在你们这十年的收藏中遇到过比较突出的困难是什么?

唐昕：突出的困难就是市场突然一下上去了，把我们原来的节奏给打乱了。但是这个其实也好，让我们在这个时候一下警醒了，重新开始按照市场的因素来审视我们的购买行为。以前是慢条斯理的，遇到好东西就买，不着急，现在大家买东西都靠抢，不抢都买不到了。

艺术与投资：一年差不多买多少作品?

唐昕：这个没有办法估计或者没有办法预期。比如拿出五千万，如果市场今年好东西不出来，钱是花不掉的，如果好东西全出来了，五千万可能就买一两件东西，你想再多买就再多花钱，一年能花多少钱是没有办法说的。主要看作品和总体的计划。所有投资、收藏不能影响主业发展。不能说我拿20%的利润全拿过来买东西，那是不行的。

艺术与投资：目前你们的收藏品具体有多少

唐昕：不能说。确实是保密数字。我们公司还有书画收藏，包括古代的、近现代的等等。到现在也都还在增加，其他也有很多好东西，包括古典家具之类的。

艺术与投资：你们现在也都还在买那些作品吗?

唐昕：平时看到了合适也都在买，因为那个历史渊源太久了，但很难说我弄一个什么收藏体系的定位。所以易于梳理的部分我们先成体系，其他的部分就是碰到了再买，但是不纳入体系范围。

艺术与投资：泰康有一个青年艺术专项，为什么想要做这么一个项目?

唐昕：在我们收藏的体系明确了之后，我们选择做一个青年专项。第一要鼓励和支持年轻艺术家，给他们提供展览的空间和场地，给他们做展览，收藏一些他们的作品，也是资金上的一种支持。我们也是考虑市场的。从投资的角度来讲年轻艺术家作品价钱便宜、风险极高，收十个二十个可能最后就出来一个，都是有可能的。

艺术与投资：你们如何来避免这个高风险?

唐昕：这个风险其实没有办法避免，一开始做的时候就没有办法避免。实际上作为一个专项，不是说要去单个把它拿出来过两年投资回报率有多高，是看我们空间的眼光和判断能力是否正确。(文：刘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