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器天成，妙手得之——对话傅军民大师

中国古代有“后羿射日”神话传说：“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上射十日，万民皆喜。”后羿使用的射日工具，是中国先民远古时即发明并用于狩猎征战的远射兵器—弓箭。2012年，有人把“后羿射日”拍成了动画片。2013年，有人受弓箭的启发，创意制作了一款精妙绝伦的椅子，此椅便是不久前宣明典居发布的《明韵》系列作品中的八棱四出头官帽椅。

这件作品甫一问世，即引来行家无数赞誉。记者带着浓厚兴趣采访了此椅创制者、工艺美术大师、宣明典居董事长、总设计师和艺术总监傅军民先生。

“官帽椅在明式家具中型制较多，由于太常见，大家反倒会忽略一些细节，比如家具特质的表达。在我看来，家具作为文化的产物，始终在用独特的语言，传达着所处时代的人文信息。地域不同，人文不尽相同，表达方式也各异。官帽椅虽以端庄大气为共性，但南官帽椅圆润、儒雅，四出头官帽椅刚健、洒脱。这是不同地域文化赋予官帽椅的迥异气质。”

谈及官帽椅之“特质”，傅大师认为，最应该体现官帽椅特质的部位是搭脑。“这款八棱四出头官帽椅搭脑形态如弓，弓在平时不使用的时候虽也呈弯曲之态，却无力道，只有你把弓拽满后，才会爆发穿墙凿壁的劲力。家具设计时如果忽略特质的表达，会导致家具神韵尽失。事实上，这款四出头官帽椅第一版设计因搭脑弧度不够，精神确实不足，经过反复实践，当把搭脑弧度提起后，家具如被注入灵魂，神采立刻就出来了。”

傅大师强调说，家具的特质是它作为器物的精、气、神所在，这种特质在家具各部位还应该风格一致，贯穿一体。以此款四出头官帽椅的扶手为例，在创制过程中，曾经做出过五种不同曲线的样板，进行比对、挑选，定下最后形态。再如搭脑、腿子、扶手、联帮棍等八棱体构件，不论角度、弧度、直径如何变化，任意横截面都必须为正八边形。这样去要求固然为增加美感，更为体现曲中求直，以使狷介方正之风骨与整器呼应。

如此用心用力，是否有刻意为之的痕迹?非也，作品成器后有业内行家评价此款官帽椅“像从地上自然生长出来一样”。正所谓：佳器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当人们看到后羿射日，看到被拉满的弓弹箭而出时，或许获得了一个功德圆满的故事，有如人们看到苹果落地，自然而然获得果实成熟的结论。而对于有心人，更多的故事才刚刚开始。牛顿看到苹果落地，思考与求证的结果是万有引力定律。在傅军民先生这里，看到古人手中那把刚劲的弯弓之后，始有一段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筑器寻韵的日子。“这款椅子搭脑改的次数最多，既要显示张力，又要过渡自然，因为如果突然放大会衔接不上，变化要陆续到位，循序渐进。其实，在改到位之前，我曾和工人、客户都沟通过，没人发现搭脑有问题，但我注意到了它的张力最初是不够的，几番修改，才终成此器。”

熟读古代典籍者谙熟这样的句子：“大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羿不为拙射变其彀率。”高明的艺匠不会因徒工的笨拙废弃做工时遵照的绳墨法度，善射者也不会因学射者的笨拙而变更张弓的高难度要求。正因傅大师用心良苦，中国古典家具界一款不可多得的家具艺术品才得以应运而生。

就是这款八棱四出头官帽椅，看，“像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

文/蔡之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