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十年十问 中国红木产业回顾与展望

当代古典家具产业约起步于2003年，至2013年末，已走过第一个十年。这是古典家具发展的黄金十年，行业从无到有，从崛起到繁荣，红木文化深入人心。而走到第二个十年转折点，行业会否还像第一个十年那般快速发展?面临着哪些新抉择新机会?要想迎来第二个黄金十年，行业要做好哪些准备，补足哪些功课?本栏目联手业界名刊《古典工艺家具》，以“十年”为关键字，邀约国内业界名家、名企，总结过去十年，并为下一个十年谋篇布局。

本文是对中国家协传统家具专业委员会主席、元亨利董事长杨波先生的专访。

记者：如果要您用5个关键词总结过去的十年，您会给出哪几个词语?

杨波：5个?我恐怕一下子想不了那么多，对我来说感受最深的有3个：发展迅猛，参差不齐，以及复古心态。

发展迅猛是指整个古典家具产业十年来的运行轨迹，这是中国产业经济调整发展下的必然;参差不齐是指家具产品的品质，这是迅猛发展的副产品;这两点其实大家都看到了。我主要谈谈第三个关键词，我想表述的是复古心态在逐年放大。比如2003年前后，消费群主要集中在50岁以上;2005年是40岁左右——2年里年轻了十岁;再到近两年，好像是突然之间大家购买欲一下子迸发出来，复古心态波及到了更年轻的二三十岁年轻一代。房地产也是，2005年以前没中式房地产概念，那年起就开始有了中式房产、中式装修。现在我们的大客户，很多是70后，不像过去受家庭经历影响，年龄大的过去体验过这些东西，骨子里就种下了根。现在不同，经营做得好的，经济基础好的，文化素养高的，都喜欢上了，家里、会所都要做成中式的，体现身价地位。总之，年龄覆盖、人群覆盖面更广了。不少富豪都喜爱它，不像欧式家具那样富丽堂皇，而是低调的奢华，有文化内涵，不显山露水，又让人小觑不得。

记者：杨先生在过去的黄金十年中，可谓古典家具界风云人物。回顾过去十年，总结成功的秘诀，您认为是哪几个方面的原因，成就了今天的杨波?

杨波：应该说，诚信和定位成全了我。

这一行与其他行业不同，都从作坊式生产起步，产品内涵丰富，材料品类很多，主体制作工艺内部榫卯结构表面看不见。消费者如果不是行家，对黄花梨、紫檀材料和制作工艺就看不明白，这为偷奸耍滑、偷工减料提供了空间。而我一直奉诚信为圭臬，老实本分做事，十年过去，获得消费者广泛认可。现在做出了品牌，到这一步，就更没必要掺假，卖就卖真材实料、真工艺、真品质，决不可因小失大。

再就是定位，如果十年前定位于草花梨、鸡翅木，也没有今天的元亨利和杨波。有了高端材质定位，随之就有了高端客户群定位。他们与普通百姓不一样，普通人几十万得勒紧腰带，他们则成百上千万都能承受。定位越高端，文化艺术含量越丰富，你看近年拍卖会创天价的古典家具，都是材质高端文化艺术含量高的东西。黄花梨比十年前涨了四五百倍，草花梨涨了不到十倍。以高材既能沿袭传统制作工艺，又能在时代语境下推出结构、款式让人认可的产品，所以一直以来都供不应求。

记者：回望过去十年，除了财富上的积累，您还积累了大量的新旧黄花梨家具，认识了大量圈内好友，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十年积累，您最看重的是哪个方面?为什么?

杨波：我最看重的是广交朋友，并通过朋友拓展了自己的文化积淀。

通过制作黄花梨家具，认识了收藏界很多风云人物，他们都有几十年积累的丰富经验，让我步入相关领域能省几十年时间，能很快历练眼力，培养心性。通过认识艺术水准高的大艺术家，不光是新老家具，还有字画、奇石杂项等方面，都帮我掌眼把关，这才造就我现在也成了收藏家。如果没交这些朋友，靠我个人误打误撞，肯定会走很多弯路，甚至头破血流。收的家具材质、工艺，起码还有基本使用价值，如果是字画，那就一钱不值了。

记者：您真正进入古典家具界始于何时?在此之前，您从事过的职业有哪些?为何会选中古典家具行业?

杨波：我真正进入这行其实就在1998年。以前开过出租，做过餐饮、电器等行业。最后选中这行是缘分。我出生在古典家具之乡，从小受影响，骨子里有这因子。后来终于被发小拉了进来——他资金不够，让我合伙出些钱。没想到进来后一发不可收，越来越喜欢，越走越远。

记者：在过去十年中，您不仅直接或间接推动了国内红木家具产业的发展，这个行业也成就了“黄花梨教父”杨波。可以说，黄花梨能在过去十年获得如此巨大的经济效益和文化价值的肯定，应该记上杨波一功。您当初选中黄花梨作为主要推动点，出于哪些原因?

杨波：主要是痴迷，从气味到纹理到家具的意韵。黄花梨历史上创造过那么一个高峰，现代存量又那么少，我就不断地寻找，越找越做越上瘾，一直到现在。十年来，我几乎每年都要跑十三四次海南，平均每月一趟还多。把料弄到手，做出传世精品，得到行家的认可，这是一种最高的快乐。后来我的行动又推动了海南以及南方多个省份的种树热潮，看到资源的复兴和传承有了希望，这种快乐比对财富积累的认可还要大。

记者：下一个十年，您最看好的原材料是什么?

杨波：缅甸红酸枝——奥氏黄檀，俗称“白酸枝”。

这是我们在收购和收藏老家具的过程中，发现以前很少被人提及的材料，其木性稳定，纹理美丽，性价比高，设计制作成家具后优势同样很突出。眼下交趾黄檀等材料日益稀缺，要让国人体验到传统家具的美，又具有良好的性价比，企业有责任去开发新的替代材料。几个月前我接受采访时曾透露过这个消息，我自己还没来得及下手，现在白酸枝的价格就已涨了上去。不过目前价格还低于微凹黄檀。其实以前交趾黄檀也低于卢氏黑黄檀，现在不仅赶了上来，而且是卢氏的几倍了。我相信不久后白酸枝也会远超微凹黄檀。

记者：走过第一个黄金十年，行业的大多数领袖企业都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进而在思考下一阶段的健康有序发展。您作为本届传统家具专业委员会主席，对下一个十年行业的健康发展，有着怎样的思考和建议?

杨波：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把我们这一行完善成真正的文化产业，突出文化内涵，而不能仅仅讲品牌、奢侈品。古典家具千百年来传承有序，文化底蕴深厚，艺术含量丰富，我建议大家多朝这个方向努力，让古典家具真正成为中国文化的一张牌。

记者：对企业来说，与十年前相比，现在面临的竞争十分激烈。如何在下一次起跑中占领先机，是非常重要的。您作为元亨利掌门人，对企业谋篇布局方面有何看法?怎么样才能比别人抢先一步?

杨波：下一个十年，会与上个十年截然不同。上个十年大家都在想怎样扩大自己的规模、销量、覆盖面，而下一个十年的发展，文化是核心竞争力，要让文化渗透进产品，体现于品牌，这方面谁能领先一步，谁就会独占鳌头，成为“霸主”。

记者：在您看来，下一个十年与上一个十年相比，发展的利弊有哪些?

杨波：利的方面，产业有了丰富的运营经验，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和人的心态变化，施展的平台更广阔。弊端是资源更加稀少，浪费现象还会存在一段时间，产业需要整合转型，但转型难度非常大。企业要在文化上提高自己，还要引导消费者把目光聚焦于文化内涵。

记者：如果请您谈谈对下一个十年的期待，您最理想的行业发展状态是怎样的?

杨波：比较理想的状态，还是需要大家历练企业内涵、产品文化内涵，提高企业社会责任，练好文化内功，以产品结构赢得消费群。

十余年间，出现了数以万计的企业，消费群也在逐年放大，产业水平是不能在原地踏步的。所做的每件产品要对得起资源，要值得收藏、传世、有文化艺术价值。古人写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回首前十年，给人感觉黄花梨好像就是一日耗尽的奇葩。接下来就是紫檀、红酸枝，有多少“花”可以重来?这些材质存量都很有限，不能说我们这代人玩尽了，匆忙而过，以后一提起中式家具来，让别人耻笑我们。因此，做出有价值的产品是我们这个产业最紧迫的要求，也是社会向前发展的客观要求。

蔡之岳/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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