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画家丁玉川《渔乐图》赏析

在古代画家中，像明代画家丁玉川一样能活到92岁高龄的确实稀罕。据说丁氏心淡如水，非为名利所累，绘画率意，成品无数。其画作存世不少，却多被改款了，或者根本没有明显的落款，譬如《渔乐图》。

明代画坛及后人，对丁氏绘画作品的评价莫衷一是。有人说其画作行笔草草，落墨轻狂，缺乏气韵;也有人说其画作，特别是人物画，精妙至极，巧夺天然。其实，这种难以盖棺定论的现象，并不难理解。笔者以为之所以造成这种现象，一是见仁见智，每个人对艺术品的鉴赏能力、视角等因素是不尽相同的;二是丁氏绘画作品多而繁杂，加上古代传播途径的局限，鉴赏者难得全面，难免盲人摸象;三是，丁氏生在江西，活动在山东与北京，南北文化的交融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其画作中难免不遗留磨合的痕迹或印象。

作为读者，我很看好丁氏的《渔乐图》，它很容易勾起许多人对童年生活的回忆与向往，尤其是拥有江南士子情怀的人。近两年，我尤喜阅读一些带有江南乡村风味的作品，包括绘画。一个人在城市呆腻烦了，总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上一段日子，最好是渔樵生活，上山砍砍柴，下河捕捕鱼，再写写渔樵笔记，人生幸然。归简返约，虽劳累，却能够舒筋活血。可山水有主，想做个渔者樵夫亦非易事。而都市生活中，能够满足如此需求的恰恰是绘画，虽有点画饼充饥之嫌，却也是一种很好的途径。

观赏丁玉川的《渔乐图》，确实很快乐，甚至乐而忘忧。它是一幅无款画作，因画面有隐隐约约的宋代风范，婉约、清新、别致、精细等江南特色鲜明，所以许多读者或著录人，都将其视为宋人作品。有幸的是，这幅画在流传过程中，偶然被人发现右上角有一颗暗藏的“玉川”印章，再经过对比丁氏绘画风格和丁氏印章制作特点，终而明确了这幅名画的作者即为明代中期浙派的丁玉川——尽管丁玉川长期生活在山东和北京，但他的绘画风格仍然属于浙派。

丁玉川的《渔乐图》让众多被江南文化浸润的人，有了一种怀乡的饥渴感。它采用了元代典型的“一河两岸”的构图方式，并添加了自己的主观色彩，凭着自己对江南物候的熟悉，将水雾缥缈的河面进行了理智的切割和视觉的转换，有山，有水，有渔之乐，也有泊渚之憩。

长川斜贯，两岸对峙。南岸，芦苇丛生，荒岩突兀;杂绿树以沉重，系行舟显生机。长篙深入河底，风吹芦苇斜倚。蓑笠顿于乌篷，水分经阳光丝丝蒸发;渔人临案小憩，执壶拿盏，渔中有乐。北岸，云雾弥漫，水汽升腾;低矮的山峦，杂呈的树木，于烟霞袅然间历历在目。岸上草屋数间，小轩洞然，掩映树丛之中。仔细观察，北岸还有一个渔民正在全力拉网，看那沉甸甸的样子，收获颇丰。

河中央，有三艘小船。渔人端坐船头，执竿垂钓，其乐无穷。显然，这小船之上的渔人不能与岸边拉网者同日而语，一个是生活所需，一个是性情所为。但统一在画家的笔下，显得和谐、风雅。

一川隔两岸，渔乐满春江。春江水暖，杂树繁花。这是江南随处可见的风景。田园的优美，水乡的雅韵，尽在《渔乐图》中，更在我们的心上。(包光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