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件明清家具的传奇

在仓库里沉寂了几十年后，118件明清家具将于近日在南京莫愁湖公园展出。

据说，这些家具是从明清皇室流传出来的。文化人这样描述它们：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这些沉默的生命，从未放弃无声地诉说。用那朵精美的镶螺钿花纹，那条茶几上粗长的烫疤，那块被鞋底磨光漆色的长寿椅腿……

除了这些富贵场景之外，在那庭院深深的皇室里，它们到底还经历过什么……

【故宫都见不到的宝贝】

走进莫愁湖公园内的古典家具馆，记者犹如进入了一个精美的江南园林。“南邦何事最风流，乐府新词唱莫愁”。乾隆题写的对联下，摆放着一套红木家具。仅仅是八张椅子、四个茶几、一张翘头案和一张八仙桌，据专家鉴定这套晚清家具价值逾千万元。

此套清代家具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双狮戏球”椅，采用了“透雕”技法。每张椅子的扶手上分别刻有一只戏球的狮子，整张椅子共雕刻有9个狮子。据专家鉴定这种椅子只有三品以上官员家里才可能有，制作家具者定是顶级的工匠。

据介绍，这套红木家具在相同式样中，是目前国内所见唯一完整的一套，即使在故宫也没有这套家具的完整藏品。据说，当初国内的一位顶级专家来鉴定时，“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细细摸了摸，拍了一下，然后只说了一个字———‘好!’”正厅两侧，摆放着几件圆案，直径约80厘米的桌面由一个呈现出奇特的斑形花纹的“瘿木”制成。圆案下方雕刻着“螭”，相传为龙的九子之一，在民间螭通常用作装饰，有着吉祥之意。

院落东侧的展厅，陈列着曾国藩从南方迁来的广式家具，为清代红木嵌螺钿镶云石系列家具，上面镶满了贝壳雕刻的花鸟鱼虫图案。曾国藩在南京做钦差大臣时，曾修缮被战火焚毁的莫愁湖园林，使得莫愁湖重现昔日繁华景象，并遗留了许多珍品。

据了解，莫愁湖先后为明太祖朱元璋宫苑、明中山王徐达私家花园、乾隆皇帝三游莫愁湖之行宫;后经江宁知府李尧栋、晚清重臣曾国藩修缮装饰莫愁湖，使之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家花园。经过一千五百多年来历史文化的沉淀，莫愁湖共珍藏了200余件造型奇特、做工精巧的成套古典家具，其富丽堂皇更不同于一般民宅里面的老家具，多数出自皇室贵族、文人墨客之家，来历不凡。

【一份介绍信抢回“老古董”】

莫愁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珍贵的明清红木家具?这些家具是怎么来的?它们又都有哪些来历?奇怪的是，这些问题连莫愁湖的工作人员都鲜有知晓。

一位老员工说，当年为了进行“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一大批古典家具被当做“四旧”送往了旧货铺。“当时的一位省领导见了很心疼，便写了一封介绍信请一位老红军去把这些珍贵的家具收集回来。”老红军随后怀揣着介绍信，跑遍了南京、苏州和扬州的旧货店，才救下了这些古典家具。“全是明清皇室的家具，件件都是珍品。”

也有一种说法，这些“宝贝”在莫愁湖年代很久远。因为在历史上，莫愁湖就是皇族宫苑和大家花园，像江宁知府李尧栋、晚清重臣曾国藩都曾修缮装饰过莫愁湖。也有工作人员说，公园原来就有很多红木家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闻名全国的莫愁女是南京的“形象大使”。很多名人都因此前来参观。当时的市政府为了让莫愁湖的接待看起来更体面，不知从哪弄来了这些古典家具。

在胜棋楼的二楼有张棋桌。桌子两个角巧妙地嵌入两个棋盒，以方便棋客们取棋;而桌子正中刻横竖十九道线的棋盘，则是活动的，方便棋客们随时取出，成为便携的棋盘。据说，陈毅曾和警卫员在这张棋桌上下过棋，陈毅对警卫员说：“朱元璋是皇帝，谁要是赢了他的棋就要杀头，我不是朱元璋，你们尽管把手艺使出来就是啰。”

【九龙椅对35万美金说“不”】

虽然始终无法给这批家具一个正确的估价，但这些年，这批古典家具都得以很好的保存。

年过半百的莫愁湖公园工作人员吴荣森告诉记者，20岁那年的一天，他正和父亲一起维修其中一些破损的红木家具。“我们俩费大力气抬出最重的那对清代九龙椅时。一个老外过来，仔细看了看说‘我出价35万美元，要买这对椅子’。我们当时都懵了，35万美元，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啊。”

“公家的东西不能卖!”虽然搞不清楚这椅子到底值不值这个钱，但父亲拒绝了老外。也因为这件事，大家才知道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批红木家具竟然是“无价之宝”。在胜棋楼的二楼，记者见到了那对颇具传奇色彩的清代九龙椅：这是一对典型的清代宝座，深色，椅子的靠背、扶手等处，除了大量繁复的缠枝纹、蝙蝠、松鹤、火珠等图案雕刻，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采用了高浮雕、镂空雕的形式雕刻的数条蟠龙，仔细数数，共有8条。记者正诧异，工作人员解释：“正中再坐上一个‘真龙天子’，不就是九龙至尊了吗?”记者这才恍然大悟。

【斗智斗勇骗过“红卫兵”】

这批文物之所以能保存下来，莫愁湖公园的老工人们功不可没。早年在莫愁湖公园退休的老主任郝明成说，“文革”时，“红卫兵”们突然想起莫愁湖公园里的这批神秘家具，一声令下小将们冲进公园准备“批资斗修”。

“这都是宝贝啊，怎舍得给他们冲砸啊。”十几个老工人立刻把这些家具搬入仓库，封死大门。“红卫兵”们就冲了过来，叫嚷着让工人把家具都交出来。

“这些‘封资修’都是毒瘤，我们怎么可能把它们留下来呢?你看，我们都扔到空房子里先关起来了。你们放心，我们有空慢慢砸，砸得彻底一点。”老工人们故意表现出对这些家具很反感，其实每个人都在暗暗地越来越紧地堵住仓库大门。就这样，哄了半天后，终于把“红卫兵”们给诓走了。这批家具也得以保存了下来。

这个故事，郝主任并没有亲身经历，但他保证是真人真事。只是，年代早已久远，很难再找到这些老员工细问当时的情形。

“文革”结束后，部分老家具开始重新在胜棋楼展出。在郝主任的回忆里，有一位挪威老太太对这些古典红木家具十分喜爱。细细研究了一上午后，郝主任对老太太说：“要不，你坐一下试试?”“NO!NO!NO!”老太太连连摆手：“我晓得，这个是宝贝，只能看不能坐的。”这让郝主任很感叹，“连外国人都把这个当做宝贝，我们中国人更应该好好的珍惜这些财富。”(文/黄卓琳)